佐手叼烟斗

小号重修。

【BL】【被有钱的前男友找上门】

37.

 

肖长衫深吸一口气。

 

从这里赶到天都精神病院,倘若路况良好,最快也得四十多分钟。这就意味着,他必须在收到短信的第一时间动身,才有可能救下肖映北的小命。

 

当然,他也可以完全无视短信里的警告,联系市局远程布控调度,但前提是,他必须瞒过对方的耳目。他能瞒天过海吗?从对方敢提前发来地址的举动看,显然不可能不在医院周围进行布局监控。这样一来,即便派去警力,也很难在确保肖映北安全的情况下第一时间顺利接近目标,从而控制住对方。

 

而一旦被对方察觉自己带了人过去,他势必会暴起反扑,甚至来个鱼死网破。对方手上已经沾了一条人命,不怕再多一个肖映北。

 

如果联系局里的最终结果还是让肖映北丢了命,哪怕最后将对方捉住,又有什么意义?

 

心念电转间,肖长衫已经做好了要单刀赴会的准备。

 

他低头编辑了一条短信,选好收件人,并设置为定时发送。做好这一切,肖长衫收起手机,点火,启动,一打方向盘,眨眼间将车子“劈”出高峰路段,然后一个急转直下,从高速出口岔出去。

 

一路风驰电掣,原本将近四十多分钟的路程硬是被他缩减到了三十三分钟。

 

到了天都精神病院门口,肖长衫拿上手电筒下了车,第一眼就见到了肖映北那辆豪爵。一想起照片上肖映北血肉模糊的模样,他就觉得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捏紧了。

 

肖长衫眯了眯眼,眼底寒光渐盛。

 

他定定地站了一会儿,才不动声色地将拧紧的眉锋缓缓舒展开来,面无表情地踩着被落叶填满的地面走进去。地上的树叶是褐色或焦黑色的,陈年的枯叶干得发焦打卷儿,踩上去便沙一声成了碎末。

 

肖长衫打开手电筒一步步走着。他并不像肖映北来时那样目的明确直往地下室去,而是照着手电筒观察左右四周,心里盘算着任何一丝救出肖映北后能去的退路。

 

对方只是通知他来天都精神病院,至于再具体详细的地点并没有说明。但肖长衫相信,只要对方确定他是一个人来的之后,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。

 

果然,没等他走出更远,

 

铃铃铃铃铃——

 

一串突如其来的老式铃声在黑暗寂静的前方响起,吹着未落叶的树在深夜嘶嚎。

 

肖长衫见惯了各种场面,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,只是冷静地顺着声音将手电筒的光打了过去,只见离他大概三四米的交汇口处有个老旧的电话亭,锈迹斑斑的公用电话不知多久没用过,离吹灯拔蜡只差一口气。电话亭旁停了一辆丰田。

 

肖长衫一撩眼皮,冰冷而没有情绪起伏的目光仅在前方停留了一秒,便不带丝毫迟疑地快步朝电话亭里走了过去,将手电换到左手,接着拿起话筒,“喂?”

 

令人窒息的沉默后,听筒里传出一位中年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,对方轻笑着,“肖副局长,好险啊,你再晚一步,就要害死你唯一的儿子了。”

 

肖长衫握着话筒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几分捏紧,声音却依旧平静,“我已经来了,我儿子呢?”

 

“肖副局长果然是父子情深。”对方笑得意味不明,乍一听充满了真情实感,仿佛是真心为这对父子的深情厚谊唏嘘不已,“放心,令郎好端端的,没缺胳膊也没少腿。”

 

肖长衫心里紧绷的弦微微一缓,面上含而不露,淡淡道,“你不杀他,不就是等着我吗?说吧,要我做什么?”

 

对方也没跟他卖关子,“肖副局长果然快人快语,看到旁边停着的那辆丰田了吗?车上有钥匙,你开动车子,沿着后山那条大道往北走。上车前,记得把你身上的手机留在亭子里——放心,车上给你备了手机和电话卡,不会耽误联系的。”

 

肖长衫沉默片刻,对方说的这几点他在来的路上已经预设到。天都精神病院最多只是对方确认自己独自前来的一个中转点,对方只要不傻,即便手里有肖映北这个人质,也会为了提防他,多一层保障,把最终地点定在别的地方。

 

而如此一来,自己和小北的处境势必会更加危险。肖长衫再怎么冷静自若,面对儿子生死一线的关头,也不可能毫无动容。然而他说话的语气和握着电话的手一样沉稳有力,“还有其他要求吗?”

 

对方笑了,“没了。恭候大驾。”

 

肖长衫挂了电话,取出手机。亭子里面没有专门可以放置东西的地方。他提起裤腿,蹲下身,将手机轻轻放在地面上。然后起身走到外面,打开车门,坐了上去。

 

按照对方的要求,驾驶车辆沿着后山那条大道往北开去。

 

就在肖长衫离去的十多分钟后,一辆凯迪拉克避开监控停在了天都精神病院门口。紧接着有人下了车,长而冷的身影立在重重阴影之中,任由月光明暗交错在他的脸上。他缓步走向肖长衫开来的那辆车,随后一拉车门坐进去,从车座下的隐蔽位置取出窃听器。

.

肖长衫按照对方指示将车开到了后山山顶,之后下了车,穿过灌木走进一条山路,七绕八绕十几分钟后,眼前出现了一座小房子。

 

这小房子不大,有三米高,坐西朝东,墙根处堆了一溜苔藓,是从墙壁上刮下来的,砖缝也刮过,并用石灰磨了缝。不久前刚抹了一尺高的石灰墙裙,线还没来及撤。靠墙的地面上有施工时掉落的水泥渣。显然是为了入住而临时刷新的。

 

肖长衫目光没有在房子上过多停留就转向了一边。

 

那里,肖映北被蒙着眼堵着嘴,以押解式捆绑在一棵树上,身上血迹斑斑,脸色苍白如纸,但看上去意识应该还是清醒的。肖长衫眯了眯眼,没有说话。视线往另一个方向看去。

 

在肖映北的右手边不远处,肖映南同样被捆在树上,嘴角似乎被人扇了好几个耳光,一片淤青,露在外面的小臂、脖颈处也有许多或轻或重的伤痕。不同的是,他没有被蒙住眼睛,也没有被堵住嘴。

 

看到肖映南也在这里,肖长衫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。

 

他目光稍稍一沉,随后又倏然抬起,看向站在两个孩子中间的那个人,对方手里拿着一把枪。等看清那人面孔,肖长衫眼神微微一凝,心里一直以来悬而未决的疑惑瞬间有了答案。

 

“是你。”

 

对方摘下帽子,露出一张斯文和蔼的脸,嘴角勾出一个微妙而讥诮的弧度,“是我,许久不见,肖副局长别来无恙。”

 

肖长衫并不接这话,轻声道,“堂堂一个大学教授,为了报复我,布了这样一个局,甚至不惜手上沾染人命,值得吗?”

 

“人命?在我儿子去世的那天起,所有的人命在我眼里都变得一文不值。包括我自己。”对方意味深长地弯下眼角,“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?肖副局长。”

 

肖长衫沉默片刻,“他罪有应得。”

 

对方这时也收起脸上假笑,冷声道,“他确实有罪,但子不教父之过,我找过你、求过你,甚至表明自己愿意为他以命换命。你也是父亲,难道不能体会这种心情?为什么就是不肯放他一马?”

 

肖长衫垂落视线,他自然能理解对方的心情,但,“律法之中没有以命换命这一条。他需要,也应该向被他侮辱致死的女孩一个交代。”说这句话的时候,肖长衫声音沉如千钧,目光在肖映北身上微微停了片刻。

 

肖映北虽然蒙着眼,但还是有些感受到了。他微微低了下头。

 

“好了,我知道肖副局长大老远赶来,不是为了和我聊天叙旧。”对方无意在这件事上多费唇舌,“而我,花这么大阵仗将你请来的目的,也不是为了我儿子的死想要一个交代。无论什么样的交代,都无法弥补我心里的痛。既然肖副局长这么大公无私,公正执法,我今天也想看看......”他说话的声音刻意停了下来,视线扫过肖映南和肖映北,手里给枪上了膛。

 

肖长衫眉锋一蹙,显然已经猜到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。他沉声道,“这跟他们没关系,你有什么冲我来,放了他们!”

 

对方悠悠一笑,走到肖映北身边。肖长衫瞳孔急剧凝缩。

 

“肖副局长,你或许不知道,我从头到尾没想过要你的命。有什么能比,让你眼睁睁看着你最亲近的人死在你眼前,还来得更痛苦呢?你今天敢一个人来赴约,想必应该是留了后手。不过没关系,我痛苦了这么多年,原本也没想着再活下去。不瞒你说,我只打算用这把枪带一个人走,是你儿子,还是你侄子,由你决定。”

 

肖长衫如坠冰窟,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,一层层凉了下去。

 

而在这时,肖映南突然开口,声音有些虚弱,“大伯。”

 

肖长衫朝他看去。

 

肖映南脸色惨白地笑了笑,“您救哥吧,我这副样子,本来...本来也早不想活了。”

 

肖长衫嘴唇动了动,没有说话。

 

见他沉默,那人便在肖映南说完之后,故意笑着激了一句,“肖副局长何必觉得为难呢?儿子和侄子,虽然都是一家人,但到底还是能分出亲疏远近的。我给你一分钟时间,如果一分钟之后你还是不肯下决定,那么,我就多费一颗子弹,这两位的命,我全收了。”

 

“不用了。”

 

那人显然没想到肖长衫前一秒还在犹豫,下一秒这么快就做出决定,略感意外之后,神色间不加掩饰地表现出对肖长衫即将宣之于口的答复的兴趣,“哦?”

 

“放了肖映南。这件事,跟他无关。”

 

肖映北抬起头,循着声音朝肖长衫的方向看过去。可蒙在眼前的布,只能让他隐隐约约看见前方一道人影轮廓。

 

 意料之中的答案。

也好,他终于不用再欠他们什么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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